當演員的時候,是幫人說故事,導演卻是決定怎麼說故事的人,如何將創作理念傳達給演員,讓他們完成最貼近要求的演出。
DATE 2023.7.21
圖|禾豐九路
柯震東執導《黑的教育》勇奪大阪亞洲電影節「最具潛力創作者」獎。(圖片提供/禾豐九路)
2023年,第18屆大阪亞洲電影節頒獎典禮上,柯震東憑藉導演處女作《黑的教育》斬獲了「最具潛力創作者」獎;在這之前,《黑的教育》已經在第59屆金馬獎入圍了包括最佳新導演在內的4項大獎,更一口氣榮獲2023台北電影獎八項大獎提名,柯震東本人也因這部作品入選「國際新導演競賽」,和其他十一位來自世界各國的對手比肩而立,「至少讓業界看到了!」已過而立之年的他說。
「不管發生什麼,我都會做給你看」
作為演員,柯震東的起點很高。20歲出道,第一次演戲就擔綱男主角,《那些年,我們一起追的女孩》不僅創下港台票房紀錄,也讓他一舉拿下第48屆金馬獎「最佳新演員獎」殊榮,接下來事業重挫,直到2016《再見瓦城》上映,脫胎換骨之後的柯震東才又重回觀眾視野,還入圍當年金馬獎「最佳男主角」獎。沒想到接下來一年沒戲拍,他自己很意外,但不願意放棄,和爸爸一起開公司禾豐九路,要為自己開路,「我的個性比較不服輸,不管發生什麼事,我都會做給你看。」
演而優則導,柯震東首部執導電影《黑的教育》,在國內外影展都大放異彩。(圖片提供/禾豐九路)
初執導演筒 成為決定故事怎麼說的人
九把刀堪稱是柯震東演藝之路最重要的伯樂,不管是讓柯震東一炮而紅的《那些年,我們一起追的女孩》、還是助他奪下台北電影節最佳男主角獎的《月老》,都是叫好又叫座的作品。
八年前,九把刀完成《黑的教育》的腳本之初,同樣鎖定由柯震東主演,後來因為拍攝檔期喬不攏,暫時擱置了下來,直到疫情爆發,這個案子才又重新被提出討論,他重新打磨故事細節,並跟柯震東說:「既然你對劇本已經有一定的了解,不如就自己當導演吧!」
柯震東一開始並未將這個提議當真,拍攝《再見瓦城》期間曾參與過前製、後製,他知道當導演沒那麼簡單,「我沒學過導演,不知道其他人的方法,只能像漫畫一樣,先想像出一個一個畫面。」九把刀逼他學分鏡,開會時,他試著把腦中想法畫在白板上,若拍攝發現沒想像中好看,柯震東也會徵詢攝影師的意見進行修調,頗有土法煉鋼的意味。
《黑的教育》朱軒洋(左起)、宋柏緯、蔡凡熙飾演的高中生,在畢業前夕因一場惡作劇導致人生失控。(圖片提供/禾豐九路)
出道12年,柯震東第一次當導演,在鏡頭後面說故事,當演員的時候,是幫人說故事,導演卻是決定怎麼說故事的人,如何將創作理念和想法傳達給演員,讓他們消化、落實、完成最貼近要求的演出,是一件很重要的功課。
柯震東自知經驗不多,一向開放團隊成員提供拍攝意見,唯有一件事例外,「我在後期就跟大家說,現場只有導演可以和演員講戲,其他人都不可以。」他相信若演員無法入戲,一定是在某個地方卡住了,此時就要站在他們的角度思考,找到那處卡關的地方。但他坦言,以前當演員並不喜歡導演私下約聊天,如今自己當導演,才知道其中的學問。
他自認很會觀察人,也會根據不同演員的特質調整講戲方式。對朱軒洋,他會提示角色遭遇的前因後果;對蔡凡熙,會側重討論情緒起伏的拿捏;至於宋柏瑋則不需要講太多,「他自己會為角色設計很多小動作。」
柯震東講戲但不教戲,而是透過聊天找到演技卡關的點。(圖片提供/禾豐九路)
《黑的教育》片長僅77分鐘,節奏快狠準沒有冷場。(圖片提供/禾豐九路)
當導演帶來的成就感其實很有限
儘管初次執導電影就獲得不俗的成績,但柯震東卻說,當導演獲得的成就感其實很有限,因為在電影完成之前,永遠無法預期成果如何,「你每天覺得他們演得好好,但殺青進入後製就是另一回事。」因為在後製期檢視已經拍完的素材時,永遠會生出「早知如此、何必當初」的懊悔,沖淡了原本的成就感。
反之,柯震東對演戲的興趣依舊濃烈,對他而言,當演員還是最重要的事,前後拍過的十多部電影裡,每一個角色都很重要,「我不會為了錢去硬接工作,接一個自己不喜歡的角色,要跟他相處那麼久,很痛苦,所以接了,就是真的喜歡。」碰到喜歡的角色,或是特別想合作的劇組,即便演配角也沒關係。在九把刀導演新作《請問,還有哪裡需要加強》、徐譽庭執導戲劇《不夠善良的我們》,他都不是男一號。柯震東甚至認為,配角比主角更難演,「主角可能有100場戲,但配角可能只有40場,要在短短的場次裡把角色建立起來讓大家記住,其實滿難的。」
柯震東從影12年,從演員到導演,展現全方位才華與魅力。(圖片提供/禾豐九路)
若拍戲是一盤棋,導演就是下棋的人,柯震東說,「一部電影不好看,演員可以說是導演的問題,但導演不可能說是演員的問題,所有的好跟不好,都是導演要承受,其實壓力很大的。」難道,真的一點成就感都沒有?柯震東歪頭思考了一下,「真要說成就感,可能也只在一瞬間,就是在銀幕前看到成品的那一刻。」
生涯第一次執導的電影收穫各方好評之後,已經有不少人上門請柯震東再接再厲,都被他一一婉拒了,「不是他們的故事不好,是我怕丟臉,而且當導演要花很多時間,我擔心自己若沒有從頭跟到尾,會很慌張。」所以,直到下一個讓他一見鍾情的故事出現之前,柯震東會繼續以演員的身分,透過大銀幕傳達他對這份職業的熱愛與夢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