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鹹鹹的風飛沙.鹽分地帶美術家的歸返 Briny Wind Carrying Sand: Artist from the Saline Land

17世紀初,臺灣先民普遍以「煎煮法」製鹽;荷蘭統治時期,臺南成立「瀨口鹽田」(今臺南鹽埕),明鄭時期,陳永華於永曆19年(1665)改良以天日曬鹽,開啟臺灣製鹽「淋鹵法」里程碑。此後200多年間由於風雨水災,鹽田曾北遷至洲仔尾(永康鹽行)、七股、佳里、北門、布袋等地,往南抵高雄鹽埕、大林蒲、彌陀。日治時期恢復食鹽專賣制度後,七股、北門成為重要鹽分產業帶,直至2002年停產,結束臺灣338年的鹽業歷史。

日治時期,臺南州「北門郡」(今佳里、學甲、北門、將軍、七股、西港等)除佳里鎮外多位於濱海、溪埔地區,土壤鹽分積沉嚴重。1930年嘉南大圳完工,農作收益提升,「鹽分地」醞釀出新的生命力。此前,北門郡各地詩社已興盛,漢學家吳萱草創辦「白鷗吟社」,其長子吳新榮(1907-1967)曾於詩作〈鹽分地帶の春〉寫到:「同志呀,要前進。鹽分地帶是我們的故鄉。讓真理的花朵。來開在這塊荒地上。」1935年,佳里青風會成立「臺灣文藝聯盟佳里支部」,宣言中的「鹽分地帶」漸成為共識。北門郡與鹽分土地緊密連結,詩人與作家寫實地描述鹽鄉生活,文學史家遂將之歸為「鹽分地帶文學」,可惜隨日文詩沒落與二二八事件後的政治氛圍而逐漸消退。

相反的,美術創作卻在此際升溫,先後伴隨日治與中華文化的南渡,歷經殖民美術的現代啟蒙、「正統國畫」的論辯、1970年代的鄉土認同,再隨西方潮流的引入,呈現出流派變動的當代發展與社會時局的脈動。臺南本地藝術家如郭柏川、顏水龍、劉啟祥、陳永森、洪通、陳奇祿等,各具風格與代表性。

鹽分地帶的少年們家境普遍困乏,畫畫塗鴉多半是興趣與老師的鼓勵,宮廟的彩繪、雕刻、交趾陶、剪黏是他們的美術館。廟會的神將陣、野台戲、布袋戲尪仔,甚至中醫開藥方的毛筆字都成為取法對象。他們循著前賢先後離鄉就讀美術學校、留在大城市發展,即使離鄉多年、已成美術界要角,也從未忘卻血緣裡的鹽。20世紀上半場,文學家在貧瘠的鹽分地帶綻開繁花;後半場,則由美術人燃起燦爛火光,產生更全面性的影響。

「鹽分地帶」一詞過去意指地理上的北門郡、文學史的地域風格或鄉民的堅毅韌性;如今則在美術表現上擴展身分與區域定義,也梳理這段離散的藝術風貌。人們會發現:「啊!原來他們都來自鹽分地帶,難怪喔⋯⋯!」雖與詩人們成長於同地,他們卻因出外發展後釋放更強能量,並讓榮耀歸返故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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